【嘉幻】食笑（上）
•神明嘉x人类幻
•复健复健
“十月十二日
今天也是很好的一天。顺……”紫堂幻搁下笔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罗斯，我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了，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好吗？”
浮在半空中的那人冷哼一声，转身就飘走了。
紫堂幻拿起笔，继续写道：“顺便一提，我好像……”
他偷偷地向后瞄了一眼，飘走的神明正双手抱在胸前，坐在沙发上生闷气。
“我好像，喜欢上嘉德罗斯了。”
盖上笔盖，紫堂幻小心地把日记本放进抽屉中，确认过锁完全锁牢以后，拿起桌上的一盒饼干向沙发上的神明走去。
“别生气了，罗斯。”紫堂幻在沙发前蹲下，抽出一根饼干“不吃吗？”
嘉德罗斯扭过头，孩子气地哼道：“你不理我。”
紫堂幻将饼干在他眼前晃了晃，金发的神看了眼眼前的饼干，又低头看了看紫堂幻，皱着眉头，满脸嫌弃地衔住饼干。
“好孩子。”紫堂幻笑着在嘉德罗斯摸了摸上方，指尖偶尔略过金色的发间，却像是从一片虚无中穿过一样。
热度，人的体温。嘉德罗斯想。
他衔着棒状的饼干低下头，像是在思索什么，又很快抬起头来，弯下腰身体前倾，将饼干的另一端塞进紫堂幻的嘴中。
“？？？”紫堂幻满脸疑惑，但并未拒绝。金发的神在神社中呆了上万年，对人类世界的认知不过寥寥。相处的这两个月中，紫堂幻发现嘉德罗斯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。
或许是对人类世界的认识还不够吧。这么想着，紫堂幻顺从地张开嘴咬住了饼干的那端。
“咔嚓、咔嚓。”金发的神一口一口咬掉饼干，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，紫堂幻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，然而当他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，才发觉嘉德罗斯已经有先见之明地扣住了他的腰。
距离更近了，紫堂幻紧张地闭上眼睛，他甚至能感受到嘉德罗斯呼出的气息，冰凉的气息，打在他的脸上。
我的脸现在一定红得要命，他想，我的心跳声也一定很大。
他微微睁开眼睛，却发现嘉德罗斯一直盯着他，那双闪烁着光芒的金色的眸子和脸颊上黑色的星星尽在咫尺。
天哪！紫堂幻的内心发出一阵哀嚎：他甚至一直睁着眼睛！
他浑身发起抖来，或者说是小小的颤动，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恐惧。但是嘉德罗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人类的微小的颤抖，于是他停下了动作。
察觉到对方停了下来，紫堂幻这才睁开眼睛，他看见一片闪光的星海，朝阳将要升起，投射出温暖闪耀的光辉，抑或是一群羽翼披光的海鸟飞过，留下一阵璀璨的鸣叫。
“紫堂幻？”神明歪歪头，有些疑惑又有些被忽略的气恼“你在发什么呆呢？”
“没！没什么！”回过神来的紫堂幻猛地站起，好像用大幅度的动作可以印证自己的话的真实性。在看到嘉德罗斯投来的不解的目光后，他别过脸轻咳了几声，放缓了语气：“下次不要这么做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嘉德罗斯挑了挑眉，颇不开心：“你们人类的那个什么……呃……电视上的人也是这么干的啊。”
“那个不一样的……”紫堂幻在心里暗暗道，下次不能再让嘉德罗斯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了。
“哪里不一样？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紫堂幻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“这种事是只有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。”
“我很喜欢你啊。”神明毫不犹豫地接道“难道你不喜欢我吗？”
“这两种喜欢不一样的。”紫堂幻顿了顿，轻声道“我当然喜欢你啊。”
说完他不等还在思索的神明回话，就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。
“喂，你去哪？”神明从思考中回过神来，孩子气地嚷道。
“去做饭。”紫堂幻听出了神明语气中的不满，转过身来叮嘱道“吃饼干的时候不准再把饼干渣掉到沙发上了。”
在得到嘉德罗斯的一个敷衍的点头应答后，紫堂幻这才仓皇离开。
嘉德罗斯盯着离开的人类的微红的耳尖，默默地拿起紫堂幻放在桌上的饼干盒。上面还有人类残存的，微不可感的温度。
金发的神难得烦恼起来，从前他住在神社中时，从来没有生出过触碰人类的念头，就算是有，也无法做到。
神明触碰不到人类。除了人类之外的，不管是动物也好，花花草草也好，各种各样的物品也好都可以去触摸，去感受。
唯独人类。
嘉德罗斯皱起眉，感受着心中异样的感受，方才他竟然生出了想触碰紫堂幻的冲动，明明才认识了两个月，虽然天天和他相处，但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过人的特点或者有趣之处。
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。
可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了方才那一幕，人类那张平日看来相貌平平的脸，竟然意外地有一种吸引力。不论是长长的翘起一个小弧度的睫毛，还是被刘海遮挡着的淡色的眉毛，甚至是那看起来柔软紫发，都那么的美好。
想要触碰他。神明恨恨地咬住一根饼干。
“咔嚓。”
想要触碰他。
当紫堂幻端着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，发现神明正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想着什么，桌子上的饼干也一点没动。紫堂幻走过去将碗放在桌上，用手在发呆的神明眼前晃了晃：“罗斯？”
神明应声抬起头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紫堂幻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拆吃入腹似的。
紫堂幻不禁打了个寒颤，又轻声叫道：“罗斯？罗斯？你是该进食了吗？”
“哦。”嘉德罗斯眨了眨眼睛，又恢复了平常那副藐视一切的表情“我饿了。”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真诚。
紫堂幻点点头，熟练地在神明面前蹲下，闭上眼睛，陷入自己的世界搜寻一切能让自己笑出来的事物。
路边的花、趴着睡觉的猫咪、鸟、阳光、嘉德罗斯……
嘉德罗斯。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神明有些诧异地看着紫堂幻的这个笑颜，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，苦涩的，喜悦的，充满幸福的笑容。或者说，一个看起来味道很好的笑容。
可嘉德罗斯却顿时没了食欲，他不想把那个笑容从紫堂幻脸上夺走。但是没有“祭品”的神明是无法继续存在的。犹豫片刻，他最终伸出了手，在紫堂幻面前摊开，抓住一团虚空向后一拉。
紫堂幻感到一阵力量从脸上刮过，面庞像是少了点什么而觉得空荡荡的。这种感觉消失之后，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势，等待着嘉德罗斯的“进食”结束。
这次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？
一阵寂静，紫堂幻不由得在心里发出疑问。
“……好了。”嘉德罗斯收回手，低声道。
“好了？”紫堂幻站起身来“今天时间好长啊。”
“……”神明并未回答，只是低下头思考着什么。
“罗斯？罗斯？”紫堂幻尝试着叫了几声，仍未唤醒沉思中的神明。他无奈地耸了耸肩，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颊。虽然经历了好几次“进食”，但是还是很不习惯过后脸上的这种奇怪的僵硬感啊。
以笑为食的神明么？紫堂幻回头看了眼仍在低头沉思的嘉德罗斯，明明外表和人类无二，可是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，触碰不了人类？
阳光透过窗子撒进屋内，一片明亮，却终究没有神明那一头金色的头发耀眼。
如果能够触碰就好了，那看起来扎手的头发，说不定会意外地柔软。
别想了。紫堂幻在心中对自己说道。那么耀眼的存在，怎么可能……下唇因为牙齿无意识的啃咬留下几道齿印，传来的痛感让紫堂幻回过神，感到自己的好心情也随着那个笑容离开了似的，他沮丧地在凳子上坐下，拿起筷子毫无食欲地戳着碗里的食物。
可恶。一直低着头的神明皱起眉头。竟然看着那个人类的脸发呆了。
但是那个笑容，还有他那头紫色的短发，看起来温暖又柔软，触感一定比沙发靠垫还要好。
如果我触碰他，他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？
可恶。嘉德罗斯再一次在心中低吼。
想要、想要触碰他。
